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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土】

沉沉夜幕下，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白茫茫的地面上，真选组屯所廊檐下的一盏盏纸灯随风轻轻飘摇，折射在雪地上照出橘黄的光芒，给这寒冬雪夜增添了一种静谧的温暖。

突然，这片安静被一阵粗豪的欢呼鼓掌声所打破。从那廊檐循声过去，一群队士聚集在室内，近藤正“全身心放松”地叉腰站在人群中间，举起酒杯与大家敬酒，为了在大晦日这天感谢下属们过去一年的辛劳。

真选组作为保护江户和平的警察部队，常年活在生死不定的刀光剑影中，难得能在今晚有次真正放松，自是高兴地不得了。再者有了近藤的带头，大家一边斟酒畅饮一边吵吵闹闹大开玩笑，跟着电视上的节目嘶吼起歌曲来，全然抛开了平日里的铁律。

土方点点烟灰，看着这番热闹景象，张了张口，还是把吐槽吞进了腹中，无奈地摇摇头轻笑声，起身沉默地往门口走去。

平常晚上在屯所的纳凉怪谈大会上，稻山爱讲恐怖故事，这次却说起了自己小时候过新年的趣事。那时家里穷，一年到头穿得全是缝缝补补的旧衣，有一次长辈在新年给稻山做了件新衣，穿上了免不了出去外面给同龄小孩显摆显摆，结果在玩鞭炮的时候不小心把上衣的口袋炸了个窟窿，又委屈又后悔地哭着跑回家，不但挨了顿骂，好不容易得来的新衣也加了个补丁一天之内变成了“旧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联想到眼前棕色卷发的大男人当年灰溜溜哭鼻涕的模样，不禁哄堂大笑，指着稻山说活该，抱着瓶鬼嫁的冲田也不禁轻笑。

畅快的笑声过后，稻山的故事勾起了众人孩时的回忆，纷纷聊起各自的童年往事。冲田没有再听下去，目光从这一圈中的人左顾右望环视一遍，跟身旁的队员打个招呼起了身。

冲田拉开门本欲直接朝左边走去，刚转过身，寻找中的黑色身影印入眼中。他走到那人身前，提着那瓶鬼嫁随意地斜倚着廊檐下的木头柱子。

“咦…还以为我们的土方副长这么敬业在处理公务呢，原来在偷懒阿……”

“什么叫偷懒阿混蛋。”

土方总能为了冲田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而挑起神经，这下语气颇为不服：“凭什么老子就要在节日里工作阿！”

“啧啧…土方先生还真像我这酒的名字一样泼辣呢。”

“混蛋你说谁是恶媳妇呢？！”

说着，土方伸手就想揪住冲田，黑色的羽织顺着他的动作从肩膀滑下来。冲田一闪身，轻快一跳，跑到廊檐外的几米远处，拿着酒瓶挑衅地晃了晃。

“刚才谁回答谁就是~”

“……”土方咬咬牙，深知自己吵对方不过，拿起羽织重新披上，点燃根香烟猛吸一口，利用尼古丁来消气。

雪仍在下着，细细点点的雪花静静地在空中飘舞。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夜空，皎洁的月光照着庭院，与廊檐的黄灯交相辉映，整个院子明亮了不少。

土方吐出一缕烟雾，青烟缭绕眼前，他在烟雾朦胧中望着远处身着单薄白衣的人，张开口欲提醒外面冷，又转念一想刚才还气着对方这么快又示好太没面子，再者常年习武的人总不至于轻易便得风寒，于是又合上了唇。

冲田拿着酒瓶仰起脸喝了两口，酒入胃中，大呼口气，站在洁白的雪地中央孩子气地转了几圈，好像生出什么好主意，突然蹲下身捡了颗枯枝就在地上写起字来。

一阵北风袭过，树叶随风舞动沙沙作响，月下黑色的树影斑驳一片。寒风灌进冲田的衣服里，被吹得向后微微鼓起。

土方皱皱眉，脱口而出的话听起来不知是责备还是担忧：“笨蛋，不冷吗？快回来。”

“还没写完呢。”

“……”

蹲着的冲田小小的，他的身体在鼓起的衣服里轻轻打着颤，正在写字的右手已被冻得泛起微红，银色的光在他背后投下小圈的影子，就像小时候的他顽固又不认输，没有朋友而总是一个人蹲在地上涂涂画画独自玩耍。

那是近藤第一次遇见冲田的情景，土方曾经听近藤提起过。他将眼前的人与想象中那个孤单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眉头愈发皱紧，出声催促道：“总悟，快回来这里。”

“土方先生急什么？你先过来看看我写得字。”

“这有什么好看的？小心感冒了混蛋。”

“难道土方先生不好奇我写了什么吗？”

语罢，冲田放下树枝，看着雪地上被自己印下的痕迹，眼角弯了弯，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起身喝了口酒。

“按你这小子的脾性，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在咒我。”

“错了，快过来看看。”

“不要。你给我滚回来，明天要是生病了不能一起去巡逻就扣你工资。”

“好吧……我过…嗝……”

冲田打了个酒嗝，向土方摇摇晃晃走了两步，突然身子往左边一歪，随后脚下打滑踉跄了一步，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土方心下一急，迅速起身冲过去双手扶住冲田的手臂。正准备开口叫嚷，冲田却挽上他的脖颈向前倒过来，土方只好环住了他的腰。

“还好吧？”

“我只是装作要跌倒骗你的笨蛋土方。”

“你——”

未说完的话被唇瓣堵住，冲田手中的鬼嫁不堪重力无声掉落，索性把抱着的人更加拉近自己。土方刚生起的怒气化为心底的一片柔软，主动张开口与冲田纠缠在一起。

他们相互品尝着对方口中的味道，苦涩的烟味与醇和的酒味相互交融，就像他们拥抱着站在雪白的庭院中，身穿的黑白色浴衣对比鲜明，却又如此相配。

良久，冲田和土方才互相分开。土方侧头去看地上的字，看到的一瞬瞳孔微微睁大，心中有股暖流穿过，感到既好笑又惊喜。

雪地上写着冲田总悟与土方十四郎，中间有一颗心连接着两个名字。各自的名字下面又画了眼罩与蛋黄酱瓶的大致轮廓模样，它们的中间也有一颗心。

土方转过身，不让冲田看见自己唇边的笑意，硬巴巴地说道：“哼…幼稚。”

“那我擦去好了。”

“不要！”

土方马上回过身拉住冲田的手，阻止他想要迈出的步伐，将人拉着往回走，口不对心地解释道：“反正…反正很快也会被雪覆盖的……”

但是即使最后被大雪淹没，融化为水，他们的名字也是融会在一起，不分彼此。

 

 

“刚才土方先生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有什么心事吗？”

两人一起坐在廊檐下，冲田向后倒去，后背贴上土方暖暖的胸膛，脑袋枕着他的肩膀蹭了蹭示意对方作答。

 

去年冲田也问了同样的话，那时土方在为蝮蛇的余党而担心，没想到今年又让他看出来了。土方笑了笑，把宽厚的羽织再将两人围紧了些，顺势抱住胸前的冲田。

“但愿今晚不会有人闹事。”

“那你去巡逻不就好了嘛，说不定还真有人闹事土方先生单打独斗最后不敌幸运地光荣牺牲了呢。”

土方又被冲田的话激地恼起来，怒道：“你真是一年到头没句好话！”

冲田讨好地蹭蹭土方的脸颊，低笑道：“那土方先生想我说些什么甜言蜜语来？”

“要是能说出，那就不是你了。”土方暗哼两声，右手摸到冲田的腰侧报复性地用力捏了几下。

“就像不大呼小叫的土方就不是真正的土方先生了。”

“混蛋，还不是因为你阿。”

“土方先生到底喝了多少鬼嫁才会变成这种恶媳妇的样子呢？”

“混蛋都说全因为你了！老子不是女人！”

冲田仰起头，看着土方愤愤的神情，得意地咧嘴一笑，在他唇边啄了一口，“我当然知道土方先生不是女人，所以是恶夫吧？总是大呼小叫的恶夫……”

“混——”

“不过既然这副模样全是为了我，嗯…那就是属于冲田总悟的恶夫了……”

“……”

“放心吧土方先生，我不会嫌弃你的。”

“要嫌弃也是我嫌弃你吧？恶劣的小鬼……”

 

 

临近午夜十二点，从寺庙的方向开始传来一阵阵厚重的敲钟声，家家户户响起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响，五彩绚烂的烟花争先恐后蹿上天际，照亮了暗沉沉的天空，一会儿就把整座城市的气氛点燃，空气中弥漫着一缕缕白烟和淡淡的火药味道。

“土方先生。”

“嗯？”土方轻声应道，拢了拢羽织，抱正冲田的身体，下巴抵在他柔软的栗发上，和怀中的人一起观赏天上的烟花。

“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在做什么？”

“不知道。”

“前年呢？”

“去年都不记得了前年怎么会记得阿笨蛋。”

“记性差的要死又不知悔改的土方先生去死吧！”

“我只知道……”

“什么？”

“……我只知道过去的这么多年，每年这个时候我的身边都有你这小鬼阴魂不散。”

“那以后呢？”

“怎么？想老子说些好听的话？”

“不是已经说了吗？”

 

廊檐外，絮絮的雪花无声落下，目及所处的整片天空被烟花点亮。

璀璨的光芒收入两人眼中，冲田的手在羽织下握住土方的，土方轻笑一声，把冲田又抱紧了些，他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暖乎乎的。

 

 

 

【完】

【这篇短文是在十月写《不聚不散》第12章冲土在天台上的情节而产生的想法，按照预先大纲那段本是要写出他们一起度过新年暖暖的那种感觉，但当时顺着情节写完后才发现想要表达的感觉变了，又觉得硬要改回来也不好，于是就有了这篇。刚好日本大晦日是在12月31日最后一天，当时便计划着把这篇文写出来当作新年贺文，后面一直有事要忙被耽搁，不过幸好文不长，还是赶在这天写出来了】

【“全身心放松”是动画37集中土方吐槽近藤桑赤身的梗，在这集对应的漫画里总悟拿的酒是鬼嫁，“鬼嫁”是酒的名称，也有恶媳妇的意思，但动画换成了名字与蛇相关的酒】

【新的一年，愿冲土继续吵吵闹闹过着幸福的日子，也祝我们新年快乐】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