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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土】

13.

明亮的咖啡馆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味，舒缓又不失灵动的钢琴声宛如清泉细流，自女生纤细轻巧的指尖中轻泻而出，缓缓流淌。一位有着金黄头发的优雅女士坐在靠窗的位置，闲逸地看着外面的人群，有人正低头品书，侍应生从他面前的深棕木桌上轻轻放下咖啡，再者便是三两友人在低语交谈，许是趁阳光周末在此相聚一番。

一名女子坐在土方的对面，她略施淡妆，着一身白裙，温婉之余，黑色的长发却被束起贴服在洁白修长的脖颈后面，一双茶色的眼眸清冷而又锐利，让整个人透露出另一分干练。她并不言语，捡了颗方糖放进咖啡中，细细搅拌起来。

“千叶小姐……”土方手拢拳状，掩口咳嗽一声，决定开门见山道：“抱歉…我必须坦白的是，今天之所以会前来，完全是因为我兄长和姐姐的意愿……”

叫千叶的女孩端起咖啡轻抿一口，姣好的面容并未浮现出多余的表情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土方的下文。

“我现在还未有组立家庭的打算，奈何兄长和姐姐比我急切……”

听到这里，千叶的眼眸闪了闪，蓦地弯唇一笑，终于开口道：“巧了，我目前也未有恋爱乃至结婚的打算。”

“那……”

千叶顺着土方想说却未说的话道：“我会用大家常用的理由在我的父母和介绍人面前搪塞过去，希望你也一样。”

土方如释重负，在心里重重地松了口气，笑道：“阿自然会的。”

说开之后，围绕两人之间略显局促的气氛一下子散去了。千叶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如相片中的模样不差半分，俊逸的脸庞棱角分明，自自然然稍带着一种拒人以外的淡漠，这样的他让大多女子只看外表便容易动心，此刻穿着白衬衫的他像位成熟的精英男士，当然，他的年薪及职位足够说明这不是相似，而是本来就是这种身份了。

二十七八的年纪，既已事业有成，要是有位美丽贤淑的妻子和可爱乖巧的儿女，人生岂不美满了？千叶在心中如此想道，不由得就照此感叹出口了。

“额……”土方沉吟几秒，脑海中闪过一个栗色的身影，这时他的笑容变得些许暗淡了，“实不相瞒，我已有喜欢的人，不过兄长和姐姐可能不太接受，所以至今仍未坦白。”

千叶点点头，不再追问。

“那千叶小姐呢？冒昧地说，这么优秀的女生也应该不愁没有追求者吧？”

“比起恋爱结婚，我更喜欢现在的工作。”

几乎是土方刚问出问题，千叶便马上回答了。土方眼中露出一抹讶异，但仍然衷心说道：“希望你能够通过自己的坚持和努力成功。”

顿时，灿烂的笑意写上千叶的脸颊，在她看来，这句祝福比起平时他人所说的愿她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可称心多了，她也祝愿土方道：“虽然俗套，但我还是祝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愿吧。” 土方摇摇头轻笑。

 

 

千叶走后，土方在咖啡馆又坐了一会儿。窗外是个十字路口，一对情侣牵着手站在红绿灯前，男子为女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没多久转为绿灯，他们朝斑马线另一头走去。

那对情侣隐入人群不见了，土方正欲收回目光，两个清瘦的高个子男孩却倏地从他眼前的玻璃窗外晃过，土方反应过来后只见他们十指相扣，朝对面倒计时九秒的绿灯急急跑去。他最后望着那两名男孩在转为红灯前跑过对街后仍不松手，就这么牵着手消失在了他的眼睛里，不由得低低念出那句美好的祝福。

有情人终成眷属。

已工作六年之久的土方，面对兄长和姐姐对他在爱情方面上的殷切期望，一直给出的回答都是没有恋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让刚开始几年还停留在开玩笑阶段的为五郎及妻子，不得已慢慢为他着紧起来。今天与千叶的见面，便是他们的安排。

土方正在思量差不多要给为五郎电话了，桌上的手机震动两声，他拿起一看，一股夹杂着愧疚的温暖之意自心底升起。

——土方混蛋，快到中午了，可别忙得忘记吃狗粮阿。

这次的见面或者说相亲，是土方推掉了两人周末的相约瞒着冲田来的，这会儿看到这条别扭的关心，却是又想笑又心酸。

——笨蛋…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可别懒到不愿点外卖饿到胃痛了。

土方打完字发送出去，又看向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土方不想让为五郎失望，所以答应见面，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冲田说起这件事，更害怕去面对提起之后冲田反而支持的无所谓态度，便跟他说这周要加班忙一个下周一就要跟客户提案的项目。

可接下来的时间还那么长，土方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14.

离十二点还差五分钟，冲田所在部门的职员已陆陆续续提前离开在电梯前候着了，这是为了错开繁忙的电梯而被允许的例外，因为整点过后是多数企业的午休时间段。

电梯还没来，大家在讨论着等会儿吃什么或明天有没有娱乐活动，让冲田想起还没有跟土方说今晚想吃的菜，他轻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拿出手机打开LINE，正准备点开与土方的聊天框，对方却在这时发了信息过来——这周我过去吧？

因为上星期有事没约成心存内疚想补偿？冲田在心里好笑地猜测，想要打字说好，一个电话突然接入进来，屏幕上的备注让他小小惊讶了一瞬。

“姐姐？” 不过并非三叶。

虽然两家很熟，但冲田单独和为五郎他们通话的情况少之又少，基本都是与土方一起互相视频聊天。今天能让长辈主动打来电话，说明要讲的事情很重要。

冲田向电梯里等自己的同事挥挥手，转身先去了楼梯间，他一边聊着近来工作与生活忙不忙，一边暗自思忖会是什么紧要的事。

 “呐…总悟，十四有和你说为什么拒绝上周见面的女孩吗？”

“……”冲田一愣，没反应过来，开口时不禁带了结巴：“上……周？”

“是呀。”那边的语气非常确定，接着说道：“是平时走得近的邻居介绍的，容貌和为人我和为五郎都觉得不错呢，离十四工作的地方也不远，所以就让他们见了一面。”

       

“……” 冲田张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后十四说这女孩很好，但不适合，为什么觉得好又不愿意试着先交往呢？总悟，你和他这么好，肯定会跟你说吧？”

冲田苦笑，终于明白过来上周五所谓的忙方案只是个谎言，心中升腾起一股被欺骗的怒意，让他拿着电话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那最后的话此刻听起来却更像是讽刺。

只是一瞬间，冲田的心情随着楼道里的感应灯一起暗了下去，但他还是低低咳嗽两声，调整语调用遗憾的语气说道：“土方先生跟我说性格不太合适呢。”

从为五郎及妻子第一次聊到土方爱情方面的话题，冲田就从未忘记过他们期望土方能够拥有一个幸福家庭的想法。作为晚辈他理解，因为三叶同样怀有这样的憧憬。

“是性格的原因吗……”

“是呢……”尽管对方在自言自语，冲田还是回应了。挂了电话，他再次打开LINE，土方在3分钟之前又发了一条信息——喂…在吗？

换作平时，冲田肯定调侃土方这么猴急是不是想做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却不知该如何回复了。

冲田一直以为他和土方怀有相同的默契——比起找一个不喜欢的人将就，不如就维持这样的关系过一辈子。所以理智告诉冲田也许这件事另有隐情，应该和土方坦白电话的内容。但马上有一个反对的声音出来阻止他，明明被欺骗的是你，而且过了这么多天他都不主动跟你解释，凭什么要你这么卑微主动去问？

脑袋里的两种声音交替干扰着冲田，最终被欺骗的失望与愤怒占了上风，他颤栗着打下回复的话语，区区四字，却花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周六有事。

顿了两秒，冲田又打了一行字——约了女孩来家里玩。

 

 

 

一个还算宽阔的广场上，身着西装及职业裙装的男女来来往往，有人一边打电话一边看手腕上的表步履匆忙，有些坐在花坛旁的椅上交谈着工作上的事情，手中握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有些单手插兜默默低头玩手机，多数男性三五成群聚集在设有烟蒂收集器的周围。在这个广场旁边，是连着四五栋足有五十层楼高的商务大厦，高高地耸立在蓝天白云之下。

中午休息的时间里，吃过午饭，土方习惯在这里站上十几分钟，一来不想这么快又身处工作的环境中，二来为好好满足一下烟瘾。

“你真的不再考虑这周末的联谊？”南野仍不死心地问道。

“不了。”土方摇摇头，轻笑回答。

刚才在吃饭时，南野已经问过一次。他与土方都是尼古丁爱好者，平时工作间隙累了经常一起出来抽上几口，两人算是在公司里相处最合得来的朋友了。因此在可以认识女孩和结交爱情的这等好事面前，他不希望好友错过。

叮咚一声。来自LINE的消息提示音从土方的手机里响了两次，土方一边划开屏幕一边想着那家伙终于回复了，下一秒，看到冲田发来的信息，愣在了原地——约了女孩来家里玩。这句话充斥着土方的瞳孔，烟从他的指缝中悄然滑落。

“土方，怎么了？”

“……”土方僵硬地摇过头，视线从屏幕转到星野的脸，眼前却模糊一片，他的脑袋恍恍惚惚，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南野犹豫地拍了拍土方的肩膀，那张在看了手机后骤然失魂落魄的脸，让他差点以为土方中了邪，因为他从未见过对方这副模样，好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直到土方的身体接收到来自外界的讯息，周围人们的笑声交谈声才渐渐回到他的耳朵，眼前同事的脸孔越来越清晰地映入眼中，土方回过神，表情已如往常般从容，他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没什么……”

“那上去吧？”

 

“阿好的。”土方点点头，握住手机的右手藏在裤袋里偷偷地颤抖。他一边低头走路一边极力在思考回复的话语，可他的脑海却像一堵白墙般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周末的地铁少了工作日的拥挤和嘈杂，整个车厢没有坐满，五六名乘客在听音乐或玩手机，还有几位静静地坐着闭目养神，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土方站在靠近客室门的左边，看着那些广告目不转睛，同时在心里一字一字默念文案的内容，并猜测和思考那些海报的设计思路与创意。

南野发来信息说既然你不去，他就找其他人了。土方回了个好，开始一刻不停地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即使眼花缭乱也不放弃。他不敢闭上眼睛，尽力让大脑随着视线而不停运转，只有这样，脑袋才不会放空，才不会去联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一路上，土方既期待时间快点走，又祈求它再慢一点，他在这两种矛盾的诉求中来回挣扎，直到九点三十二分，上升中的电梯停止不动，叮地一声，告诉他这种无意义的挣扎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出了电梯门左拐，土方刚转过方向，住在冲田对面的邻居，一位大约五十岁的大叔刚好开门出来，土方被吓得后退一步。这位邻居遇过几次冲田与土方，便主动点头致意，土方也点点头，微微弯腰露出个僵硬的笑容。

土方站定在冲田的房子门前，握着钥匙的右手拾起又放下，拾起又放下。他习惯性看向左手手腕，才发现今早走得急忘了戴手表，于是他用手机知道了时间，九点五十分。

直到大叔取了包裹回来，土方仍然站在门口，他听到动静回过头去，两人的目光撞上，那含着些许疑惑又探究的眼神，让土方一冲动抬手敲了门。

对面的门刚关上，眼前的门被打开。

看到土方的那一秒，冲田的眼眸亮了起来，如黑暗中开启的灯，藏在眼睛下的黑眼圈仿佛也随之淡了一点。等土方抬起头他们的目光真正连接时，他又微微垂下眼帘收敛了神色，眼眸中的光也看不太出来了。

“土方先生，你来干嘛？”冲田走到一边，让出空间给对方。

“我……”土方的心像被人攥着似的，他仿佛是个查案的侦探，一边走进去一边四处张望，耳朵捕捉着是否有可疑的声音，直到发现客厅没有所谓的女孩子，心才慢慢舒展开来。

“你到底来干嘛？”

“……”土方往沙发上一坐，刻意提高了些声音，假装无意间提起这个话题：“哎你约的女孩呢？”

冲田不再追问，跨过土方的脚，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一边，侧过脸看向土方，而土方正在看刚被关上的，“你傻阿？现在才十点不到。”

土方的心一沉，声音也低沉了下去：“所以她还是会来？”

“嗯…”在土方望过来之前，冲田率先别过脸去，看着被风吹起的白色纱帘，轻轻应了一声。

土方下意识握紧右手，钥匙的边角嵌入他的手心传来尖锐的疼痛，他松了松手，低头看见冲田房子的钥匙与自己的串在一起，又紧紧回握住。

冲田和土方坐在一张沙发上，只要一伸手便能碰到对方。此刻这中间却仿佛隔了一条宽阔的河流，他们各自站在一岸，互相观望，任河水沉默不语地缓缓流淌。

——好

这是前几天土方最终的回复，一个字，甚至没带标点符号，让冲田分不清对方真实的情绪，他们的聊天记录也停止在昨天。所以今天土方会来，冲田自是高兴的。

只是这高兴，并不能让他乐得忘乎所以，把之前的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于是他主动开口道：“土方先生，姐姐让我先试着与女生交往。”

河流终于波动起来，发出潺潺的流水声。

土方连续点了好几下头，仿佛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信息，过了好久才想到回答的话，可是他一开口，声音却是颤抖的：“那…你怎么想？”

他们一个仍然看着窗帘，另一个依旧盯着门，目光都不在彼此的身上，仿佛在跟空气对话。

“我觉得挺好阿。”

“怎么个好法？”

“读书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不觉得白白浪费了这张好脸吗，土方先生？”说着，冲田拍了两下脸颊，好像自己在打趣自己。

土方忍不住冷笑一声，压下从内心深处升腾起的愤怒感，说话时却仍控制不住提高了语调，打破了客厅上空看似谐和的气氛：“要是这么说，被浪费地又何止是那张脸？”

“什么意思？”

“别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我的确不懂。”

土方抿抿唇，又握了握双手，再次克制住那股火，竭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既然想要找，这些年早干嘛去了？”

“这些年怎么了？”冲田看向土方，语气淡淡的。

这句轻飘飘的话语终于点燃了土方的怒火，他猛地站起身，胸膛缓缓起伏着，看着冲田的眼神第一次多了些冰冷，“这些年怎么了？你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吗？”

“我要是明白还会问你？”冲田仰起脸故意这么说，可是一看到土方蹙紧双眉，露出痛楚的神情，他的心又像被银针刺中，跟着刺痛起来。

“既然最终决定找女人，那你他妈这些年为什么要耗着我！”

“难道你就没有耗着我？”冲田蓦地站起身，与土方面对面，这倒打一耙似的质问，让适才的心痛被紧接而来的怨愤所取代：“别说得好像就你委屈一样，难道我的时间就不算时间吗？！”

河流涌入江河，水流汹涌，涛怒湍急。

“现在是你要找女人，我怎么耗着你了？”

“土方先生说这话不觉得太无耻了吗？”

“有什么不对？”

“你他妈上星期都和其他女孩见面了，还要我傻子似的和你玩爱情追逐游戏吗？！”

土方双眼睁大，语气瞬间弱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所以这是承认的意思？”

“但不是你想的——”

土方跨大一步，急切地想要解释，冲田却后退一步，拿手挡了挡又放下，打断了土方：“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总悟，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那些理由。”

“你就这么没有耐心吗混蛋？！”

“你已经骗了我一次，谁知道现在说得话是不是又在糊弄我！”

“……”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土方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南野。此时此刻，这通电话不知来得恰不恰当，可他还是选择了接听，还没出声，另一边已经迫不接待快速说起话：“土方这次轮不到你拒绝了，渡边临时被外派到客户公司跟进项目，你明天一定要来就当帮帮忙也好！”

联谊，实际就是双方抱着寻找男女朋友的目的举行的活动，固定的人参加最好，氛围才不至于尴尬。要是哪方少了或多了一个，总有落空的人，就玩不起来了。

如若答应，对于他和冲田之间便是火上浇油。土方明知如此，却仍然笑道：“那就没办法了，明天的联谊我会去的。”

挂了电话，土方嘴边的笑意逐渐消失，一股悲戚之意盖过了满心的愤怒，他的声音平静到近乎冷漠：“我是为了跟她解释因为不想违背姐姐的意愿所以才见面，如果我真的想找女朋友今天还会跑来找你？不过也算了，反正我明天就如你所愿，去找个女朋友好了。”

冲田整个人一震，一时间忘记呼吸，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

“从读书到现在十几年，把所有时间全耗在了和你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上，你竟然说这只是游戏？你以为我有病这只是在玩他妈的什么爱情追逐游戏吗？！冲田总悟，你去死吧！”

那是一种过度失望而带来的愤怒，语气也是带着狠的，只是说到最后，土方摇摇头讽刺地笑了，转身径直向门口走去。

他们的这十几年好像只是一个笑话，到头来连听一句解释的信任都没有。

“土方先生，没有什么女生！姐姐跟我说你去和女孩见面我才这样说的！”眼看那背影一步步靠近门口，冲田急得脱口而出，跑过去从背后环腰将土方紧紧抱住，他的胸膛被压迫地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要将人与自己融为一体。冲田害怕土方这一走，就是结束。

客厅中回荡着最后的声响，几秒后沉寂下来，湍急的水流这时也慢慢减速，一场对峙颇有缓解的趋势。

从冲田的胸膛贴上后背的那瞬间，土方就心软了，一种充实感涌上心头，赶走了昨天的空虚和彷徨，还有刚才的盛怒与失望。他想，如果冲田再靠近一点点，再说一句话，他就回身，推脱掉那个联谊。

可是沉默良久，冲田却不再说话了。

只是一个惯有的拥抱。

像高二的时候，在天台讨论星野自杀时那个虚虚实实的拥抱。

像三年前大晦日的那个夜晚，在雪中无言的拥抱。

没有哪一次，比得上现在，让土方既无比贪恋着，同时又无比憎恨着这个拥抱。

江海的风波完全平息下来，水倒流回河流中，水波不兴，平静地让人绝望。

 

 

 

“原来你…真的不懂。”土方重重叹了口气，双手覆上冲田的，将自己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开，向前跨了几大步，毫不犹疑地开门离开了。

 

 

土方一直想问冲田究竟什么时候才明白，他不是挣不开那些拥抱，只是不愿意，只是舍不得。所以，请再多说一句话吧，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化解所有，对也好，错也好，也心甘情愿与之共赴沉沦。

可他偏偏止步于此，只给了一个沉默的拥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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