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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聚不散》12

【冲土】





12.

年关将近,公司开始放年假,在外拼搏的游子纷纷归家与亲人团聚,享受一年中难得的欢乐时光。土方和冲田回来,家里的一切早由为五郎与妻子,还有三叶提前打扫和准备好。两人无须再忙前忙后,索性当天晚上去电影院看一部关于幕末时期新选组成立故事的电影。


午夜档,加上电影题材的关系,影厅的人不多,土方买了稍后面的座位,坐定后环视一遍周围,年轻和中年的男女性观众都有,散落在前方不同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土方的右手握住手机,食指开始轻轻摩搓着手机壳。刚才验票的时候,冲田突然说忘了点事,到现在还没进来。这部电影土方期待了很久,年底忙项目一直拖着没看,今天几乎是扯着冲田来的,这下怕他临时变卦趁机溜走了。


“喏……”


正当土方想发短信催促时,眼前突然多了一桶爆米花,上面盖有厚厚的几层蛋黄酱。他有些发愣,僵硬地抬起头,冲田的下巴朝手中的零食努努,似乎在等待着接受表扬。


土方接过将要溢出来的爆米花,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嘴边却有些抱怨地说道:“混蛋…我以为你走了……”


冲田在旁边的座位坐下,向后靠在微微倾泄的椅背上,看到土方藏在碎发下的耳尖染上淡红,不禁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你不是喜欢嘛,蠢脑袋全用来装这部电影了吧。”


“不过这里并不售卖蛋黄酱吧?”

“我会变魔术不可以吗?”


土方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回过头拿着爆米花伸到冲田的面前:“尝一尝?” 


“我才不要吃狗粮呢。”

“就一粒,很好吃的笨蛋。”


看着眼前一粒大块的沾着点蛋黄酱的爆米花,再看看一脸期待紧盯着自己的男人,冲田口中本欲再拒绝的话语,化为了无言的行动。他微微倾上前,含住指尖卷走了那粒爆米花,离开前又不满足地舔了舔那纤细的手指。


“混蛋你!”指尖传来一阵酥麻润湿的感觉,土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话也说不全了。


冲田却伸出舌头,得意地向土方晃了晃脑袋。


这时,全场灯光渐次暗下,土方咕哝一句混蛋,就把目光投向已停止播放广告的荧屏,专心看接下来的电影了。

     

 

  

随着最后一行片尾字幕定格在宽大的屏幕上,一个小时半的时间过去,影厅所有灯光应时打亮,观众开始窸窸窣窣收拾包物,陆续离席离开。


出了影院大厅,土方顾着和冲田解说这电影哪些情节作了改编,对应的真实历史又是什么,冲田一边听一边把他牵往一条穿有众多小巷的街道。


尽管时间早已迈过了第二天,凌晨一点的城市却仍没有睡意。人们走在街头,属于深夜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五彩的霓虹广告灯一闪一闪,似乎在挽留归家的人,招引着他们纵情欢歌。

  

“总悟,我们……”土方想问是否打车回去,却被冲田拉进一条深巷中,说是巷子,一路都挂着花哨的特制灯光牌,比外面的霓虹灯还要刺眼,这里隔绝了外面车水马龙的喧闹,弥漫着一种不真实的静谧感,所有门口立着“18岁未满立入禁止”的站牌。


“现在该换土方先生陪我的时候了吧。”语罢,冲田和土方走进一间从外面看起来装修较素朴的酒店,即便如此,酒店名称是仍用五颜六色的荧光灯拼凑起来的Love Hotel。


冲田在机器上选了一个警察署审问室模样的房间。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这里都是自动办理入住手续,但土方仍然吞了吞口水,心虚似地左右看了看。


“土方先生,你扮警察我来当小偷怎么样?”


“……”看着冲田手拿房卡走在前面跃跃欲试的语气,土方一边后悔太着急看电影,一边在心里思索明天该如何向为五郎他们解释夜不归宿的理由。和以前的同学熬夜玩游戏?还是……


借口还没想好,土方被冲田牵进房间,里面有一张两米多的大床,上面整齐地铺着两套警察和犯人的服装,还有真如电视上播放的那种审讯室,简单的审讯桌上放着笔记本和笔,还有皮鞭及其他道具,逼真的监控器在一闪一闪,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对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的手铐。


嗒地一声,像一个开关装置,门关上的同时,土方的大脑也停止了思考……

 

 

如果说毕业酒会那晚的相拥算作冲田和土方的第一次,今晚的事既不是第二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记不清哪个晚上,两人一言不合突然在床上打闹起来,当冲田为了压制土方跨坐在他的身上时,两副身体亲密接触,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变得暧昧不明,互相怔怔地注视着彼此。


不知是谁主动吻住那微微喘气的唇,还是谁先颤巍地抚上近在眼前的脸庞,情难自禁也好,心照不宣也罢,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从此冲田和土方的关系好像更进了一步,又好像仍在原地踏步,维持着不进不退的关系,彼此不挑明不解释不负责。


相拥时如胶似漆情意绵绵,结束后,吵吵闹闹不离不分一如既往,潇洒如缠绵游戏。

 

 

 

——歌会快开始了,还不过来?


信息成功发送出去后,土方将手机放到沙发上,去帮为五郎收拾餐桌。自在外工作后,一年难得回来几次,为了让兄长和姐姐少些无谓的操劳,有什么小事土方都尽量自己去做。


当他开始将洗好的碗擦拭干净放进消毒柜时,外面响起了门铃声。


三叶和冲田搬来这里的第一个新年,为五郎看着只有年纪轻轻的姐弟俩太冷清,因此大晦日当晚邀请他们到家中一起守岁。后来两家慢慢走得近了,第二年便调换过来,之后轮流在对方家里守岁便成为了习惯。


“哟,这么乖呐……”


不回头,土方也想象得出冲田倚在门框双手环胸,或者还歪着头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他牵牵嘴角,全然不介意调侃的语气,把这赞扬收入囊中:“那是当然。”


“哼…不要脸的土方先生去死吧。”


土方关上消毒柜的门,走到冲田面前戳了戳他的肩膀,“还不是跟你学得?”


冲田哼哼两声,灵动的眼眸咕噜一转,一边往客厅走去一边放大声音说:“姐姐,我称赞土方先生乖,可他竟然说我不要脸。”


“不要乱告状阿混蛋……”

“哈哈哈哈哈…你们阿……”


三位长辈看着土方和冲田长大,自然熟悉两人的相处方式,非但没生气,还不约而同笑出了声。虽说工作了仍这样小争小吵显得幼稚了些,但冲田和土方读大学以后,家里较以前冷清了许多,如今听到这久违的斗嘴,他们反倒增添了对往昔时光的怀念之情。


“倒还像从前那样。”

“一点也没变呢。”

“哪里没变了阿姐姐,我已经长大了!”


三叶掩唇偷笑,眉眼弯弯,安抚稍显孩子气的弟弟道:“对对…小总长大了,刚才也帮我做家务了呢。”


平常的一句话,为五郎的妻子听来却感慨,牵过三叶的手拍了拍,一个女孩家,身体常年不好,又独自抚养幼弟成人,其中艰辛这么多年她一直看在眼里,忍不住感叹道:“说来也是阿…… 初次见总悟时他还那么小个,躲在你背后不太敢见人,转眼他和十四一样,都工作两年多了。”


土方拿手在冲田的脑袋上比划两下,开口道:“即使如此,还是长不高呢。”


“哈哈哈哈哈……”


这一说,把大家逗乐了,冲田反驳不得,趁土方不注意狠狠捏住他腰上的一块肉几乎转了个圈,痛得土方龇牙咧嘴两人动起手来。


电视上开始了一首关于恋爱的歌曲,那是一对当红组合的成名代表作,据八卦新闻报道他们本身便是一对情侣,两人手牵手,一边对唱一边凝望彼此,让人不禁联想到沐浴在幸福爱情中的男女。


为五郎的妻子这时问道:“咦…那总悟在公司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呢?”


“姐姐,哪里会有人看得上这小子阿。”土方瞟了冲田一眼,抢先回答了这个与他无关的问题。


冲田也不想这种话题扯回到自己身上,于是顺着土方的话说了下去:“是是是…土方先生说得对,那请问你和那位叫夏川的女生发展地怎么样拉?”


话一出,饶是沉稳的年龄,为五郎及妻子仍马上看向土方,神情显得略微激动。在他们眼里,土方虽然优秀,但是性格冷淡了些,不知道的总以为他不近人情,到了差不多成家立业的年纪,做兄长的免不了为之担忧。


“可刚才吃饭时十四还说一个人呢。”

“那我就不知道咯,不过夏川还送蛋黄酱给土方先生呢。”


眼看兄长和姐姐脸上越来越期待的表情,土方拍了冲田的头一巴掌,气急解释道:“混蛋你不要乱讲阿!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而且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原来是这样阿……”

“那你还想怎样?!”


为五郎和妻子面面相觑,失望之余,又按冲田的话转念一想,既然土方和女孩子也有这么亲近的时候,那么未来成立家庭的事情应该也没有那么糟,日后再为对方多留心就是了。


“十四这性子没谈朋友倒也不出奇,不过总悟性子活泼些,却也仍然没恋爱。”


听妻子一说,为五郎也不禁在心里感慨,两个孩子的外貌与能力自小就比相邻孩童要出众,国中不论,大学也应该不乏追求者才是,却从来没听他们讨论过关于女孩子的话题。


“我也希望小总早点遇到那位对的人呢。”


冲田和土方的心提上来,又不堪重力咕咚一声跌下去,他们无言地注视了两秒,又快速地避过脸去。


“那就在新的一年,期待他们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歌会第一部已结束,正在播放当年最后的新闻,为五郎亲自斟满酒,土方和冲田调整坐姿,端正身体坐上前来,一起举杯共饮。


“我觉得总悟有可能会比十四先找到。”

 “缘分可说不定哦。”

 “等他们成家了,我们也真正轻松咯……”

   

趁三位长辈在谈话之际,冲田扯扯土方的衣袖,率先起身去厨房拿了罐朝日,等土方走到身前,将啤酒塞进他的手中。


“嘶…”土方发出一声低叹,瞪了冲田一眼,将外套一把塞进他的怀里。


 

 

露空天台的地上还残有中午下过的雪,几处雪融化后的积水在昏暗中像黑色的水潭。开了灯,寒风从水面略过,晃漾开小圈的涟漪。


从暖气的包围中走出室外,空气冷冽而清新,土方和冲田不约而同长吁口气,呼出的气体缓缓化成一片白雾,飘入空中消失于无形。


“总悟…以后不准再拿夏川开玩笑了。”土方把还冒着冷气的啤酒放到栏杆,手心已被冰凉的水珠浸湿成红色,他伸进温暖的大衣口袋里没作停留,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为什么?你很在意她?”


“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她的吧!”土方的语气显得不耐而粗暴,他想到刚才兄长姐姐与三叶的对话,心里更加乱了,但他马上控制了自己的语气,耐心解释道:“她有自己的幸福,老翻这些旧账没意思。”


“喔……”冲田点点头,将啤酒握入自己的双手中,手掌即时传来的冷意让他颤了一下,却忍住不发出声音。冲田并非有意提起夏川,只不过当时急于转移话题才把这件事搬出来,现在却开始后悔把话题引到土方身上。他看到为五郎满怀憧憬弟弟幸福的未来,比起他被三叶期待着恋爱更让人难受。


两人都不开口说话了。


土方一直低着头抽烟,他不知道眼睛该看向哪里,只要一抬头,视线总会从栏杆、对面的红灯笼、虚无的空气或面前飘渺的烟雾中立刻跑向冲田。可是一看到他,土方就会在脑中联想到他穿着礼装,旁边站着一位美丽新娘的画面。


过了许久,一片雪花轻轻落在易拉罐封盖上,冲田抬头望向暗沉的空中,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漫天的雪花在飞舞。他的手仍握着啤酒,但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好像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空空的。


烟灰燃尽,土方将烟头扔到不易被人察觉的暗黑小角落里,终于鼓起勇气去看冲田,却看到他黑色的背影,宽大的羽绒服衬得那背影有些无力,雪花坠落在他栗色的头发上,要不是那冷淡的白织灯,他几乎要隐没了。


“下雪了。”


闻言,冲田回过身来,手中的啤酒终于脱力般倾斜掉下地,滚落进不远处的积水,打破了宁静的水面。


“笨蛋…干嘛一直拿着它?!不冷吗?”看到冲田被冻得通红的手,土方两步冲上去,语气不知是责怪还是心疼,将他头发上的雪捋落,为他戴上羽绒帽子,又把冰冷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哈气。但是这起不了多大作用,因为土方的手也是冷的。


“下去吧,要是被冻伤又该难受了。”


回答土方的是一个沉默的拥抱。  


冲田从土方的大衣里面环住他的腰,将人紧紧地圈住,他们的胸膛隔着毛衣贴在一起,隐隐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这时,冲田的手才感觉到了实感,仿佛手中真正握住了什么。


土方回抱住冲田,右手轻轻按着他的后脑勺,怕风吹开帽子。土方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好像被上来前的那杯酒烧伤,哑着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向不远处躺在积水里的那罐冰啤。


往年,冲田和土方有时会在歌会中场休息时,或者临近十二点跑上来站在这里听远处寺庙的钟声,共饮一罐朝日,虽然冷,却也极痛快。当钟声敲到第108下时停歇,新的一年到来,他们的酒也喝完了,便一起回到屋里钻进被窝睡觉。

 

 

 

土方抬起头,一朵雪花落到他的鼻尖上,冰冰的,就像以前冲田递酒时,将瓶身轻轻点在他的鼻子上。

他多希望余下的人生里,可以和冲田如此一起踏过年尾,迎接新年。

年年岁岁,永不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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